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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54第二届{爱国孝亲征文}山一程水一程-,身向母亲-葛亚夫那畔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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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时间:2019-09-27

  山一程水一程,身向母亲那畔行

  文/葛亚夫

  1

  与佛为邻,万物有灵。悬索桥信步往海上一跨,便有了普济天下的“海上天路”。

  母亲形容憔悴,悉心抱着一个包裹。我要帮她拿,她不肯,抱得更紧了。

  她看着窗外问:这是哪?我说:海上天路。

  海上?海呢!天路?上天了吗?到观音娘娘家了吗?

  母亲晕车晕得不轻,把悬索都看成了观音的杨柳枝。我解释道:这是舟山大桥。

  母亲“哦”一声。我明白,对于从没出过远门的她,除了观音娘娘,她什么都不明白。

  2

  母亲出过最远的门,是到镇上的娘娘庙。

  世人俗,把人间最崇高的地位——娘娘,给了观音。他们企求观音能送个儿子。母亲远行只为一件最重要的事:把我“栓”回家。那黄泥娃娃,一点都不像我,她却待我一般,视若己出。十岁以前,母亲一直把我拴在视线内,生怕娘娘反悔,把我要回去。

  我偷偷去过娘娘庙。观音娘娘没有留我,就是留,我也不会留下。

  十二岁时,我在一场事故中幸存下来。母亲起誓,一定带我请香还愿。

  普陀山,南海观世音菩萨。这是母亲一生说过最遥远、最有学问的词。

   

  母亲忽地紧抓我的手:我看见观音菩萨了!我循声望去,一片苍茫,什么都没有。

  3

  一朵莲花开十里,一瓣一涟漪。在门前养个莲花洋,也唯有观音菩萨的度量了。

  下车,上船。母亲还是晕,吐出胆汁,一口一莲花。但莲花阻渡也阻不了她朝佛的心。

  我看过《莲花阻渡》。电影讲得是佛,更是心。心若莲花万般禅。莲花若菩提心,“发心为利他”,缘何阻渡呢?是畏惧旅途风险,还是贪恋此地风物,抑或——

  导游说,过去,舟山群岛与世隔绝,像一个个孤儿……

  我豁然省悟,观音不肯去,定是动了慈母般的慈悲心。所以鉴真东渡,会有铁牛开道。

  母亲抱着宝贝包裹,皱纹涟漪般,随船漫溢开去,就像一朵莲花,一尊佛。

  4

  母亲没拴住我,只栓住了她自己。我在城里安家后,接她来住,她不肯。

  家中已没了亲人,地里也没了农活,她放不下的是一尊娘娘像、一个黄泥孩。

  逢年过节,她都烧香、跪拜、祈福。小时候,她还要拉上我。我也无比虔诚,娘娘像肚里,藏着我的私房钱。我磕头作揖,乞求能多捡到钱,好进城看书、听戏、看电影……

  一直以来,母亲的头都埋得太低,从来没注意跪在她身边的我,脑后有“反骨”。

  母亲总担心我会离去,经常给我算命。那次劫后余生,算命先生告诉她,我仍是娘娘膝下的童子,她要亲自到普陀山南海观世音菩萨面前还愿,才能留住我,保我一生平安。

  普陀山太远,母亲一直未能如愿,所以一直诚惶诚恐。

  春节,母亲遭遇车祸。醒后,她告诉我,观音娘娘说她没给我还愿,就让她回来了。

   

  母亲迷着眼,念念有词,眉眼间金光闪闪。她一定又看见娘娘了。

  5

  紫竹林是一座山。山上有家“不肯去观音院”。

  观音曾在此修道,孙悟空亦曾撒泼。观音面前,齐天大圣也是孩子,虽然顽劣,但也听话。她授予唐僧的“紧箍咒”,捻指一念,大圣就服服帖帖。我豁然参透“咒”语,不是“嗡嘛呢呗咪吽”,而是“悟空,妈妈喊你回家吃饭”。小时候,母亲也经常对我念。

  看!南海观音菩萨!母亲眼里泛出泪光。

  放眼望去,终于看见了!哦,母亲心里装得只有观音。

  6

  我心底的怨懑渐次消融。我太不懂事、不懂母亲了。

   

  八岁时,在伙伴家看《西游记》。母亲叫我回家,我不应,被揍了一顿。新怨旧恨,我大哭大闹,控诉她就知道管我,不疼我,并自然地得出结论: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。

  我摔了母亲的宝贝泥疙瘩——黄泥孩儿,问她,我妈妈在哪儿?我要回家……

  父亲把我打回原形。以后,她不再管我,哪怕我站她跟前,她的眼神也苍茫杳远。

  很多晚上,我都迷糊听母亲叹气:孩子爸,算命的都说这娃留不住。

  现在想,我顽劣的多像臭猴子。只是,母亲是凡人,不是观音菩萨,紧箍咒也不太灵。

   

  我搀扶着母亲,站在时光的影子里。南海观音菩萨像前,我再一次现出原形。

  7

  观音跳山岗上,三层台座,三十三米,三十三重天。观音兀自一站,就通了天地。

  慧锷初见观音法像,瞻仰了一个多时辰。观音像下,母亲仰望了两个小时,准备了一生。

  母亲跪下,颤巍巍打开包裹:一尊破观音像,一个破泥孩儿。

  母亲小心翼翼埋下泥孩儿:观音菩萨,你的娃我送来了,我的娃我带回去了。

  母亲折根竹枝,神色肃穆,给我招魂。

  她走在前,竹枝沾尘一甩,喊:火娃回家喽。

  我亦步亦趋跟在后:回家喽。

  8

  十二岁那年,为买一本《西游记》,我摔碎观音像,掏出所有的“私房钱”。

  父亲狠狠揍我一顿。我愤懑,我还不及观音像重要,要家何用?负气离家出走。

  三天后,我饥肠咕噜地回到家。母亲站在门旁,就那么望着我,泪眼汪汪。

  时钟第二次响,那两滴泪才落下。她抓住我的手,跪倒在地上,晕在我怀里。

  母亲攥得那么紧,怎么也掰不开,但她抓不住我。那次离家后,我的心再没回去过。

  春节,母亲出了车祸,我回家照顾她。我才发现,她忽然就老了,我离去的也太久了。

  9

  普济寺内,檀香缭绕。母亲安静地请香,拜观音,祈祷,磕头……

  佛说,香由心生,心由香达,不居三际,可遍十方。这次,我沾了母亲的光。

  我搀起母亲,想给她请尊新观音像。她那尊,尽管粘合了起来,业已千疮百孔。

  母亲摇摇头,抚摸着破包裹:子不嫌母丑,狗不嫌家贫。

  回头看,海上有仙山,山在虚无缥缈间。若心中有佛,仙山便会“不肯去”。

  达摩祖师说:我只求心,不求佛。那心也叫菩提心,度化于人,就是母亲般的慈母之心。

  10

  母亲累了,一上车就倒在我怀里,酣然睡去。她参见了观音,我参悟了母亲。

  车子驶向“海上天路”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,上不着天下不挨地。我紧挨着母亲。

  人生就是在路上,山一程,水一程,而母与子,就是一场山山水水的周旋和遇见。

   

   

   通联:(233500) 安徽省亳州市蒙城县梦蝶苑小区17栋302   葛亚夫(收)

   电话:15055066591     (微信)        Q Q:304437671

  身份证:3412241982031158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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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简介:葛亚夫,笔名洛水、麦埊等,男,八零后,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,蒙城县作协副主席。现耕教于庄子故里。各类作品散见于《诗歌月刊》《小小说选刊》《散文世界》《读者》《意林》《人民日报》等报刊杂志。获奖若干,文章被各种文本收录,部分被改编为中高考(模拟)试题。

   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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